本文转自:福州晚报

□灯下漫笔

金银花开满架香

新冠病毒流行后,人们发现,金银花和其他中药一样火了,为人所津津乐道。清代有诗人赞道:“金银赚尽世人忙,花发金银满架香。蜂蝶纷纷成队过,始知物态也炎凉。”

我不知道蜂蝶是否市侩,但我知道,金银花确是一种奇花,青蔓袅袅婷婷,经冬不凋(所以中医又称之“忍冬”)。五六月的花季,叶腋对生两色花,初开如银,久开如金,长蕊筒状花序清香扑鼻。不仅城里人青睐,乡村人也喜欢,我外婆的农家院子就养了一架金银花。外婆与之朝夕相处,对着花架絮絮叨叨,金银花就像她的另一个“丫头”。许是讨个吉利,西郊村过半农户都种此花,金银花仿佛真金白银,和石菖蒲、艾草一样,成了村里老人的爱物。

古籍《墨庄漫录》记载,宋宁宗年间,平江府天平山白云寺的一伙僧人,在后山洞边采了一些野菇食用,至半夜呕吐不止。其中三人匆忙到村边找来“鸳鸯草”(金银花),生生吃下,结果一夜无恙。其实,古时的名医孙思邈就通过实地考察,以金银花为主创制了不少方剂,流传至今。李时珍的《本草纲目》也说,此草到处有,花色黄白相映,十分好看,所以有金银、鸳鸯这类称呼。它的鲜汁能伏硫制汞,所以又有“通灵草”之名,气味甘温无毒,治寒热身肿,久服轻身益寿。

金银本是寻常物,赖有暗香时时闻。我母亲一度得了乳腺炎,疼痛难忍,是外婆用金银花鲜草,煮水代茶三五天;再将金银花全草和蒲公英捣烂了外用敷在患处,药到病除。小时候我脖子瘙痒,也是用金银花水洗好的。据说,村里人野菇中毒、疔疮脓疱、痢疾和风热感冒,全靠金银花草现身,协同薄荷、连翘、蒲公英等姐妹草,济世救人,妙手回春。现代科研证明,金银花对流感病毒、肺炎双球菌、伤寒杆菌、绿脓杆菌等有明显抑制作用。

记得炎夏三伏,我最喜欢在外婆的院子纳凉。清风习习,几张竹躺椅,一架葡萄,一壶凉茶,用金银花和菊花泡的水润喉生津。晴好的日子,有蜂声嘤嘤,蝶也飞来,一扇一扇,如入齐白石的彩墨画。

年长后,我喜欢元人《谢幼舆丘壑图》,以为是青绿山水的典范。此画明朗通透、典雅秀逸,仿佛整个世界都用水洗过一样。画家云:“在山为远志,出山为小草。古语已云然,见事苦不早。平生独往愿,丘壑寄怀抱。”山不在高,贵在有草;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我想,又何止一种远志呢,华夏百草如金花银花,物华天宝,美美与共。在这个大背景中,才涌现出华佗、孙思邈、李时珍、董奉和神医大道公等医圣,“杏林春暖”,点燃了人间烟火,温馨了芸芸众生。(全文共1006字)